林故渊像是早已有所预料,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按着桌子缓慢起身,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谢离跟前,直视他的眼睛,静静道:“谢掌教,我们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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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故渊和谢离一前一后拾级而上,进了雪庐会客正厅,刚一关门,在别人跟前强装出的冷静荡然无存,谢离猛的转身,二话不说,举起双掌攻他前胸,林故渊早有预料,起掌相迎,竟都用的是歃血术内功,呯的一声闷响,两股至强的掌力对撞,掀起的气浪将桌椅震的嘭的一跳。
这一掌气势极强,却都没真下杀手,林故渊眯着长眸,抚摸双手指节:“真要打?我奉陪。”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这帮正道狗贼召来的,是不是你!”谢离声音嘶哑,浑身喷发酒气,踉跄着向他靠近,林故渊被他逼着连退几步,后背一痛,撞在了厅堂立柱上,再无退路,他从来没见过谢离失控成这副样子,只觉得他的咆哮声像是闷雷,一声接一声在耳畔炸开。
他眉眼清明,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干脆利落的认了罪:“是我。”
谢离的眼神深沉的可怕:“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林故渊道:“是,今夜之事,梅公子已同雪庐上上下下都打过招呼,所以没人阻拦他们,也没人向你禀报。”
谢离气炸了肺:“他也有份?你们、你们——为什么,为什么?”
林故渊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眼角的血丝已慢慢爬向瞳孔,皱着眉头想去抚他的眼睛,却被一把打开,手背热辣辣的痛,便收回手去,淡淡道:“邀请江湖一众前辈来助我们诛杀红莲,夺回魔教总坛。”
谢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得了疯病?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林故渊的眼底刺出冷光:“这里是魔教的半壁江山,你是魔尊,是天邪令的左掌教。”
“好,好。”谢离粗喘着气,端详着眼前清俊而冷静的脸,见他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气的话都说不连贯,“你没得疯病,我得了疯病。”他单手撑着立柱,将林故渊牢牢锁在臂弯之中,眼角泛红,话语里竟带了哽咽的意味,“我那么喜欢你、那么信任你,你、你算计我、你算计我们天邪令,林少侠,你可真是名门正派的金贵少侠,扇了我一个好大的耳光——”
他再说不下去,仿佛一说出口,心里的惶惶惑惑就全成了真。
林故渊太了解他,一看见他眼里的悲恸神色,就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些真心还是假意的疑虑,既不愠怒也不辩解,双掌微凹,催动内力将掌心烤的火热,握在谢离的腰侧,忽然换了称呼:“阿离,我的阿离。”
那呼唤声低沉清冷,却藏着深深的温柔,谢离攥着他的手腕往外推,可越是抵抗,林故渊就握的越紧,手腕青筋暴出,死扣住他的侧腰,两人一个向外施力,一个向内运劲,谁也不让谁,僵持到极限,谢离却舍不得真的掰折他的一双腕子,不得不在关键时刻卸去二分力气,顿时落了下风,只觉热腾腾的真气从两胁传递而来,浑身都浸在舒适的困囿感里,又过了一阵,先前那股子冲的心脏发痛的怒意也渐渐消退。
谢离低头看了看按在自己侧腰的青白的手,恨道:“白眼狼,就欺负我喜欢你,又来这一套。”
林故渊淡淡一笑:“你犯完浑,我再跟你说话。”
谢离浑身戾气被那清清静静的语调逐渐抚平,被心上人这样管束着,愤怒里居然掺了一丝甜适,又不甘心就此服软,气得不看他的眼睛,视线沿着他鼻尖向下走,突然发现林故渊的嘴唇极是好看,浅淡唇色,中间竟有唇珠,说话时唇瓣轻轻开合,露着一点贝似的牙齿。
他酒醉未醒,迷糊着想起了前几日被这双嘴唇吻住不能说话的情景,回忆着轻咬它时的柔软滋味,心里阵阵发痒,最后的愤怒也倾塌了,本想借着酒劲狠狠发一场火,不料一句话没说完,先咕叽一声,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连先前为什么生气都险些给忘了。
林故渊双臂放松,就势拥着他的腰,将身体贴合过去,低声道:“阿离,我的心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我们就事论事,别胡思乱想。”
谢离活像只撸顺了毛的大猫,把下巴支在他肩上,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嘀咕道:“我怎么就这么贱呢。”他俩差不多高矮,拥抱时正好彼此支持,从心里生出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舒舒服服的窝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之前的事,推了推他,故意沉下脸色:“说。”
他往林故渊的鼻尖捏了一把:“白眼狼,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剥了你的皮。”
他以为能听到一出长篇大论,却不料林故渊总共说了三五句话,便把今晚正邪两道这场惊世骇俗的会面说完了。原来自从谢离醒后,他便暗中书信联络少林、丐帮、峨眉等各大门派,将他和谢离认识以来的桩桩件件、以及聂琪弑师杀友、祸乱武林等事情详细叙述,并擅自以谢离的口吻,邀请诸门派的师兄前辈共赴雪庐,商讨剿灭聂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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