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言参加过的考古实习中,那明墓无疑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发掘工作历时三个月,在动工之前林言连一丁点相关背景资料都没有拿到手,多次问导师也没有得到回应,当他被告知计划只让他在墓中待一个星期时本以为自己是个端茶倒水跑龙套的小角色,没想到飞机抵达的当天就被送下地,负责的却是最重要的主墓室尸身清理工作。
那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地下玄宫,青石块砌成拱券,后殿长约四十公尺,一口半人多高的黑漆大棺静静在石台安睡。林言和大家一起屏息凝气,当金丝楠木棺盖被缓缓抬起,尸身周围的金银玉器和罗纱织锦露出来时墓室爆发出一阵低沉的欢呼,所有人都忍不住为找到一座完全没被盗墓贼染指过的大陵而击掌庆祝。半晌无关人员一个个撤离,林言记得导师最后一个离场,撤出时双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空旷而黑暗的主墓室中只剩下林言一个人和几盏时明时暗的灯火,时常有矿灯莫名熄灭,他后来回想,恐怕从那时开始这墓主就盯上他了。
棺椁中的尸身已经腐烂成骨架,头发却软而有光,然而当林言独自坐在棺椁旁翻阅史书时,重重疑惑却浮了上来,那墓主人的身份简直如这玄宫的青铜器一般蒙着难以辨识的绿锈,没有记录,没有族谱,甚至在乡志和县志上都没有任何记载。棺材前放置的长明灯早已干涸,后面一张两尺来长的玄色灵牌涂着厚厚的陈年血迹,该写名字的地方空空荡荡,那竟然是张无字牌位。
棺材中最后一件冥器被顺利取出时林言接到了返回命令,历时短短七天,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起过这座陵墓的渊源。
周五早上阳光明媚,花坛里的月季争相开放了,空气中隐隐约约浮荡着一丝烧鸦片似的软腻香气,林言把车停在校门口,匆匆忙忙穿往楼前的小广场往导师办公室走,为了赶时间径直穿过地上喷泉,差几步跨出去的时候突然钟鼓齐发,水柱从各个孔洞里喷出来,周围立刻成了一片水柱森林。
“我靠……”躲闪不及被浇了一身水,林言一边在揪着T恤下摆往前飞奔一边在心里大骂法克。几个学妹正好从大楼正门出来,被他的狼狈样子被逗得扑哧直乐。
林言有点脸红。
亮晶晶的水珠子四处飞溅,恰好一滴落进眼睛里,抬手去揩时手腕却被人捉住了,冰凉的指尖恰到好处的抹去睫毛上沾的一粒水珠,林言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站在原地楞了好一会神。
走上台阶时只见自动门左侧新摆了一副锃新的大海报,长相斯文的中年眼镜男举着钢笔,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文具店一只没拆封的文件夹,旁边一行大字:中国知名历史学教授陈XX来我校开办讲座,欢迎各位同学参加,届时会有神秘活动与教授互动哦。
社团宣传部常用的调调,下面一排排小字写着活动具体时间和内容,林言使劲绞着湿漉漉的T恤下摆往门厅走,一边咕哝这大概就是喷泉突然发飙的原因,没走两步又折回来,皱着眉在海报前伫立了一会,他总觉得宣传画上的男人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思索一阵未果之后,林言摇摇头,闪身跨进了门厅。
导师办公室在四楼。
“老师您在开玩笑么,古墓勘察从前期准备到结束发掘这么多人参与,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找到墓主人的生平资料?”
“那座墓在同期也已经算中等以上规格,就算墓主不是官宦出身,作为富商在史籍中总有记录吧。”
大学机构的周五总是懒懒散散,所有人都一副等待周末来临的派头,林言的导师也不例外,眼前满身是水的学生闯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捧着一只厚重的紫砂杯。因为早年常在西部奔走,一张紫棠面皮被塞外的风霜刻满皱纹,因为中年发福又撑起了点,眼袋松垮垮的垂在眼镜后面。
导师被林言咄咄逼人的口吻弄的不耐烦,拍了拍桌上的一摞书:“是真没有,你看我这不正愁着写发掘报告嘛,忙了一个多月也没点进展。”
林言双手撑在桌面的玻璃板上,急躁的往前倾着身子:“我不相信,那座陵墓没被盗过,尸身和陪葬都完好无损,难道不能确定墓主的身份么?”
这个学生一向以有礼貌和耐心著称,很少见他这么焦急过。
“问题就在这,根据出土文物整理出的资料跟当时的记载一对照,我只能说那是个不存在的人。”导师放下杯子,手指在书的封面上咚咚敲了两下:“明史不是我的主攻方向,问我还不如自己查资料,咱们学校的学生得具备自主研究的能力,你要善用学校图书馆资源嘛。”
林言失望的摇摇头,如同导师说的一样,史料浩淼如烟海,真查起来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不一定有进展,等到那时候十条命他也早用完了。何况一个星期时间他已经把图书馆有关史书翻了个遍,甚至拜托尹舟以各种不良方式扒数据库,但奇怪的是无论用时代,人名还是地点做关键词都搜索不到任何资料。按常理,在古代即使出个秀才都会在县志上狠狠记一笔,而这萧郁却像来自异界的人一样,凭空被种种记录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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