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会喜欢那个男人,”白以容的声音在夏日的蝉鸣里格外清晰,“你的假设不成立。”
苏司盈张张嘴,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知为何,白以容的耳朵又悄悄红了。她白皙依旧的脸映着粉嫩的小耳朵,活像一朵染着淡红的小桃花。
“也许以后你会知道,”她这样回答,“也许我现在也不知道。”
苏司盈听的迷迷糊糊,第一次觉得自己一个比高中生多活了五年的人,看不懂一个高中生了。
之后,伴随蝉鸣,她们站在阴凉下沉默良久,白以容耳尖的红始终未退。
那一天起,前世被掩埋的秘密,不止一点,从土壤中纷纷冒出。
苏司盈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中分外安静。她走了每一间屋子,发现家里没人后,抱着沙发上的抱枕,默默打开了电视,将声音放的很大声。
明明这里是家,她却觉得这里令人寂寞的可怕。
电视里放着一个播了很多很多年的节目,即使是五年后,它依然做得火热。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妈妈不让她看电视,说电视百害无一利。但是,趁着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她总会偷偷打开电视,一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边摸着电视的底座,时刻感受温度。
那时候她周六上午用来写作业,下午就偷偷去看电视。其中最为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芒果台的节目。
这个节目中的主持组合十余年来始终如一,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青春少年少女。因为请来的嘉宾总是戳中少女少男的芳心,初中的苏司盈对此也很喜欢。只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夏日里电视机的温度过高被发现,还是她自己不再习惯去看那个节目了,从此再也没有看过它。
人生充满分别,大至生离死别,小到忘记一张前一秒用过的纸,即使电视机里的人并不认识她,但她选择了疏离,也算是一种分别。
分别这种事再常见不过,又有谁规定过父母与子女不存在分别了?
父母从来不是人生的过客,但说到底,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存在罢了。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是——他们是最重要的存在。
苏司盈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整整一个下午,在冰箱里找了点吃的,洗漱一番,进屋倒头就睡。
苏爸爸下班回来叫她起来吃饭,她撒娇说困,苏爸爸没办法,只能让她继续睡。
这次睡去,她把前世经历的种种走马观花似的又看了一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
她先是怔了怔,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梦里的什么内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上学来不及,蹭地跳下床,收拾洗漱。
不经意望见窗外时,她微微愣了下。
不论昨日发生什么,今天的太阳升起,就是新的一天。
苏司盈活生生地喂了自己一口心灵鸡汤,紧接着吃饭穿衣,没有看妈妈一眼,匆匆去上学。
接受分别是一回事,原谅又是另一回事。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苏司盈这一周心有些乱,学习不再心无旁骛,效率低了不少。祝慧君也看出她有点不对劲,就连迟钝的贺东,在给她讲物理题时都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了?”
“可能是姨妈要来了。”苏司盈一脸正经地回答,然后就被祝慧君砸了一本物理的龙门专题,“你不要教坏贺东这种纯情少男啊!”
“……”她只是说来姨妈,她又没说小黄段子,怎么教坏了!
不过,看着护着贺东的祝慧君,苏司盈忍不住多想了点,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深藏功与名。
事后,祝慧君又单独来问了她,实在问不出什么后,只能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什么事过不去,想说就说,我……和小容一直都陪着你。”
苏司盈对她感激地笑了笑,点点头。
说她不对劲,其实慧君自己也没对劲到哪里去。
上次在公园看见她和那个男生那个拉扯,事情过去挺久了,久到苏司盈都快忘了。但今天看见她手臂上的两块淤青,苏司盈忽然就想起了那件事。
当时知情的两人都没有和自己过多解释,她也没有多问。可今天这大热天,祝慧君一直穿着长袖的校服外套,要不是刚才抄起龙门专题揍人,自己也看不见那两块淤青。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司盈吃了白以容带的美味便当,没有跑去图书馆,而是找到了拉着贺东吃完午饭回来的祝慧君。
看见教室门口眼神认真的苏司盈,祝慧君愣了一下,走过来问:“怎么啦盈盈?”
“走,去聊聊。”
苏司盈心里清楚,现在她和祝慧君的关系已经足够让她说出自己的秘密。自己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前世对别人的事总是漠不关心,重新活一遍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祝慧君手臂上的淤青,可能是念着前世的相识,她不自禁地想去帮她。
也许她不能做到小白花那样,直接武力解决,但多活几年,就算事情帮不上,思想上也能开导开导她。
慧君听她这么说,第一反应是看了眼教室里的白以容,随即点头说:“好。”
一路走到学校超市后面的小花园,苏司盈坐到凉亭的长排木椅上,突然有点想笑。
自己心里的坎才走过一半,现在反过来倒是要安慰别人了。
她拉着祝慧君坐下,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将松松垮垮的袖口向上一拉,顿时露出了淤青,“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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