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再醒来时只见四周清一色的白,鼻子里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阳光透过窗帘斜斜照进来,在斗里太长时间不见光亮,一时被刺的双眼直流眼泪。
我看了看缠着纱布的手腕,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咬牙在伤口处使劲一捏,疼的嘬牙花子。靠这次真没玩我,小爷还活着。
“醒了,他娘的总算醒了!”胖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扯着大嗓门一边吆喝一边摔门出去,很快黑眼镜和小花也闪身进来,三人清一色一身病号服围在床前,黑眼镜那身灰白条衣服和墨镜搭一起极其违和不说,小花也特惨的架了副拐,挑眉笑着说脚腕骨裂,得养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忙问小哥呢,瞎子一脸灿烂,嘿嘿笑着说没事没事,活着呢,你俩伤的重,被护士关单间了,这两天稳能出来。
我担心小哥,挣扎着要往床下爬,谁知不动不要紧,这一下子左肋疼的我眼前直发黑,胖子吓得赶紧把我摁回去,说断骨划伤胃刚动了手术,一动刀口崩开就坏了。然后又问我斗里最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想不开割腕。
我气道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挺尸小爷不割腕有活路么?接着把铃铛碰响之后的事说了一遍,胖子听到西王母那部分啧啧称奇,一叠声问那娘们长的俊不,瞎子却托了托墨镜,似笑非笑的说:“呦,我还真小看了小三爷。”
我问他什么意思,黑眼镜回答说他们在我还没醒的时候讨论过,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那幻觉攻击的是人心里最脆弱的部分。说完揉了揉我的头发,嘿嘿一笑:“你那脑瓜子里就只有一勺东西,神仙拿你也没辙。”
我磨着牙想这瞎子怎么和哑巴坤一个德行,夸人都夸不到谱上,气得冲他嚷嚷你他娘的少看不起人,他递了个橙子给我,大笑道:“小三爷是典型的身残志坚。”
后来我问他怎么从斗里出来的,他没回答,反问我听没听说过山鬼背。我错愕道那不是铜钱么,他搓了搓手,说他们醒来就看见我躺在旁边,失血过多已经重度昏迷。没过多久整个地宫开始塌陷,外围连通水脉,哗哗的往里灌水。他们摸着裂缝往外游,都以为玩完了,谁知不过两三分钟就从死人谷口的瑶池里钻了出来。
我一头雾水说怎么可能,大殿距离地面起码数十米,横向位置也离的太远。
小花靠在瞎子身上打俄罗斯方块,接过话茬:“山下一直流传有人在山中日行千里而不自知的传闻,当地人叫做山鬼背,咱们可能碰上那东西了。”
我想起失去意识时耳边那声音,惊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不仅放了我们一马,还附赠一程,就凭这人品,如果评年度十佳粽子,我绝对投她一票。
后来这仨手残脚残脑残的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关上门窝沙发里锄大D,胖子吊着一条胳膊吆喝的震天响,那动静没多久就引来一屋子护士,不由分说拧住仨人挨个儿数落,我在旁边看的冷汗都下来了,心说这都是黑社会,天使们下手轻点。。。。
胖子他们被轰出去后我一个人盯着血袋发呆,记挂着个事,躺着坐着都静不下心。下午来拔针的是个实习护士,我看她像好说话的样儿,便扯着人家袖子求她找架轮椅让我见见小哥。那护士一听有点好奇,问是不是也住单人病房那个,我连忙说对对,她白我一眼,说别找了,你另外几个朋友去了几次都被赶出来,那病人怕吵。
我当场就绷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找个角落抓地挠墙,特么小爷能说那是我男人么,能说么能说么!
晚饭时秀秀送来了粳米粥,病号饭没有辅料,但煮的很香,我一边喝粥一边听秀秀连珠炮似的说话,内容包括倒出来的明器已经安全运到北京,霍家正筹备拍卖会,她忙的找不着北。我看这小丫头片子办起正经事来的利落样就觉得有意思,逗她说你吴邪哥哥这回可下血本了,丫头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谁料小妮子眼珠骨碌一转,狡黠的说:“那还用说,奖麒麟哥哥香吻一颗。”
我听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秀秀离开没多久忽然下起小雨,高原的天气不比杭州,一场雨落下来气温骤降。我裹着被子百无聊赖的窝在床上,只好撑着秀秀送来的笔电一把又一把刷扫雷。住的病房是医院的VIP间,像个小宾馆,沙发茶几衣柜一应俱全,门口护士二十四小时值班。晚上医生查过房后走廊的铁门就锁了,外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躺在床上恨不能把天花板看出个窟窿。
真难为了那闷油瓶子,每天能花那么长时间跟房顶,窗外等系列事物相亲相爱。
话又说回来,小哥现在在干吗?
夜雨下的大了,雨点冲刷着地面和楼下的灌木丛,发出有规律的沙沙声响,长夜静谧,我从小就不喜欢独处,这时就更觉得时间难熬。
窗帘后忽然起了细微的响动,我以为是风,仔细听又觉得不对,像是有人在拨窗锁,接着窗帘一下子掀开了,一个人影敏捷的从雨幕里翻窗进来。
定睛一看,特么真是小哥。
他穿着医院的灰白条病号服,被雨水打了个半透,贴在身上。裤管卷到脚踝,赤着脚,一步一个水印子,柔软的橙色灯光投在他身上,有点仓皇,但很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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